偶然打开手机相册，刺眼的屏幕上闪现着一张苍老的脸，那是怎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。我的外婆，一位孤苦的老人，却让我充满无限的怀念。
沉浸在昨日的那一幕。
走过一条条泥泞的山路，跨进那座几十年不变低矮的像泥糊的小瓦楼，随处可见一两只小鸡低头啄米，一两只小鸟蹦跳嬉戏。对于这个地方，既熟悉又陌生，这个普通的不为常人所知的小山村，却处处埋藏着我欢乐的记忆，即使从没有长呆过。
怀抱自己精心准备的小礼物，踏进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，“外婆——”却无任何反应，只是一如既往地传来几声母鸡扑打翅膀的声儿。推开那道久未刷漆而渐露木色的大门，清凉之风从里屋扑面而来，跨过膝下的门槛。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，抱着厚重的衣物，扶着门，缓缓走出来。“外婆——”再次提高嗓音，知道外婆的听力大不如前。“来了啊，快休息……”老人抬头，露出刹那间的惊喜，立马把手中的活儿放一边，难以压抑内心的喜悦。连忙走向里屋，我向前搀扶，老人颤抖着双手，从角落的柜子里搜出几个似刚摘下的果子，几个已捏得散乱的饼干……直到自己也抱不下。
出了门，把怀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塞给我，新鲜的，过期的，不免是应有尽有，我却真的是无从下口。我知道，这是她一直舍不得吃的。老人吃力地坐下，开始缝补衣裳，做鞋垫，或许，最好使的唯有她那双眼睛。手中的果子被捂得温热。眼前的老人是真的更加衰老，脸上的沟壑从无到有，愈来愈多，头上盘旋着稀疏的银丝，双颊耷拉着，浮肿着，眼睑下垂，眼神看似无力却又无比专注。一手握针，一手拎起衣物，手略微颤抖着，也确实，哪有一双布满荆棘的手，能紧紧握住如此细小的银针。对于手中食物的抗拒，已渐渐褪去，掰开，汁水，溢上了手心，尝一口，味儿甜，水分足，哪有什么顾忌，不管汁水淌上衣服，只记得从未在别处吃过如此好吃的水果。老人无过多话语，只是时时抬头，望望我，满足地低头干活，就是这样简单，容易满足。
傍晚，屋里的灯坏了，老人端着蜡烛，让大家坐着庭院里谈心。烛光闪烁着，印在每个人的脸上，大家嘻嘻哈哈着，老人只好坐在一旁微笑着，想要附和，却无机会，无法听清我们聊天的内容，只知道，我们笑她就乐呵。当父母谈起行程，说明天一早就得走，一向听不清的老人，笑容竟僵在脸上。“要走哇，来了就多呆几天嘛……”老人像个小孩般乞求道。知道我们是真的不能留下，刚刚脸上还挂着灿烂笑容的老人，眼里分明是多了泪珠。赶紧起身，一偏一斜走向里屋，出来时多了几大口袋，细瞧，是鸭蛋，橙子，腌菜……默默放在我们身旁。趁天还没黑，我掏出手机，为老人拍了一张照片，遗憾的是，并没有拍到那张幸福的脸。
正如说的那样，天一早，我们便离开了，给老人留下一片孤独。
此刻，仿佛看见那片景致，人物正好，背景正好。
照片上的老人，您还好吗？
忽然梦醒，淡淡的，唯有烛光摇曳。
